中國為什麼也搞「軍公教年改」？

 

2018年7月1日，臺灣軍公教年金改革同步上路。據中研院學者林泉忠披露，中國智庫正在研究每年砸百億臺幣補貼臺灣軍公教因年改所縮減的差額，希望藉此來籠絡人心。軍公教要接受相關補貼，必須簽署「擁護一中原則」同意書。對此，臺灣反年改團體發言人李來希說，連中國都注意到臺灣因為年改產生的亂象，而有心要協助，但光是取消18%，軍公教就被砍掉了400億臺幣。如果李來希注意到中國軍公教的養老問題有多嚴重，就會知道與中國政府討價還價有多麼不靠譜。

 

 

三大點說明中國長期以來的養老雙軌制

 

早在2015年1月，國務院就發佈了「關於機關事業單位工作人員養老保險制度改革的決定」，但是受多重因素限制，這項改革進展緩慢，困難重重，預計2020年才能初步完成。長期以來，中國機關事業單位實行與企業不同的養老「雙軌制」：

（1）養老保險金固定：一般以退休前最後一個月的工資為基數按一定比例計發。

（2）保障水平高：實際替代率達90%，遠高於企業的50%～70%。

（3）個人不繳費，完全由財政負擔：中國機關事業單位分布領域廣，數量多，隊伍龐大，有4000多萬現職人員和1800多萬退休人員 （包括已退役的軍官），這些人不繳費而享受高水平的退休金，是企業養老金的2-3倍，權利與義務不對應，同工不同酬，成為社會矛盾的焦點。長此以往，政府財政不堪重負，所以急著要「甩鍋」，不再讓人吃財政飯了。

 

改革後吃財政飯的體制內人員將變為單位和個人繳費

 

中國政府要機關事業單位建立與企業相同的養老保險制度，要求參保單位和個人分別繳納工資總額的20％和8％，參加統籌調劑和存入個人帳戶中，繳費滿15年並達到退休年齡者可以領取養老金，計發辦法採取「新人新制度、老人老辦法、中人逐步過渡」的方式。「老人」是指改革前已退休的人員，他們原待遇維持不變。「中人」是指改革前參加工作、改革後退休的人員。他們沒有繳費的工作年限「視同繳費年限」，但設定一定期限的過渡期，原有待遇基本不變。「新人」是指改革後新參加工作的人員，這些人最倒霉，因為政府會利用「混帳管理」的便利，直接挪用「新人」個人賬戶中的資金，來支付「老人」和「中人」養老金，彌補社會統籌資金不足。

 

為確保改革順利，政府還規定，在基本養老保險的基礎上，機關事業單位應當為工作人員建立職業年金，按本單位工資總額的8%繳費，個人按本人繳費工資的4%繳費。希望此舉保障改革人群的新養老金水平不低於現有水平。政府指望，如此一來，「體制內人員」以前完全吃財政飯，變為單位和個人繳費、財政兜底的多渠道籌資，形成單位、個人、政府共擔的新機制。

 

年金改革突顯隱形債務問題：老一代向年輕一代透支

 

理論上，改革後，養老金將按照本人歷年繳費多少、繳費期長短來計算。所以繳費越多，待遇水平越高；退休越晚，計發月數越少，即除數越小，因而待遇水平越高，就是「多繳多得」、「長繳多得」的意思。但是，從非繳費型的退休金制度改成繳費型社會養老金制度後，這些人員等於每個月的可支配工資少了12％。

 

改革後的新制度依然存在很多問題，長久以來，機關事業單位與企業的「雙軌制」，權利與義務不對應，一直備受老百姓議論，改革後，機關事業單位與企業制度類似，但養老金水平還是企業的2-3倍，企業退休職工對此強烈不滿。

 

最突出的問題還是巨大的隱性債務，由於「老人」和「中人」的過渡養老金全部或部分沒有個人積累，所有都要從「新人」和單位繳納中支付，本質上是政府將財政負擔拋給了「新人」！是現在向未來透支，是老一代向年輕一代透支！中國的職工養老保險基金已經運行了20年，缺口仍然高達4.7萬億人民幣。

 

機關事業單位工作和退休人員平均養老金是職工養老金的2-3倍

 

未來20年間，職工養老金估算缺口24萬億元。機關事業單位工作和退休人員雖然只有近6000萬，但平均養老金是職工養老金的2-3倍。而且，職工養老金開始時只覆蓋幾千萬國企職工，後來才逐漸把年輕的民企和外企職工加進去，規模擴張了近十倍，就像龐氏騙局，新人的基數做大，容易分攤老人的透支。機關事業單位人員沒法做類似的擴容。另外，新基金開始運作時，單位人員老齡化情況要比20年前的職工嚴重得多！很快，撫養比將從當前的2個「新人」養1個「老人」，變成1個養1個，導致未來20年基金缺口也不下幾十萬億。

 

目前，如果考慮地方融資平台等隱性債務，中國政府槓桿率為62.2％，已經超過歐盟警戒線標準。如果政府為社會基礎養老金兜底，今後15年的缺口估算超過68萬億元，即政府潛在負債率將近150%。未來，中國政府要解決這麼大的缺口，無非就是延後退休年齡和降低養老金替代率。對中國軍公教來說，不但退休年齡不在自己掌控之內，養老金也不會是想象中的數字，國家靠不住，兒子靠不住，自己的養老金帳戶也靠不住，哪裡輪得到「李來希們」來靠呢？

 

 

（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鄭羽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