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投書｜從湯德章受難故事中，走出世代與土地的深刻連結

2021年3月13日下午，在台南政大書城，舉辦了一場「歷史人物漫畫與湯德章新書座談會」。與會者包含本書作者，漫畫家蠢羊；莉莉水果店店長暨台灣文史工作者，李文雄；饒舌歌手，大支。這個組合，恰巧包辦了老、中、青三個世代，並且緊扣在湯德章律師的受難故事發現和建立與土地的連結上頭，非常具有歷史性的意義，以及生命的傳承！

湯德章的「俠士」精神

在主持人謝承志老師的「全台語」主持和帶領下，讀者與聽眾彷彿也慢慢進到了1947年3月13日的「時空門」裡頭。霎時，湯德章律師受任為台南二二八調解委員會的委員。其生命經歷，著實是為了台灣人民而奮鬥的。雖然，出生在台南玉井的他，家境貧困，母親替鄰居縫補衣服維生。不過，湯德章非常爭氣，15歲考上了師範學校，以公費生之姿，進到了台南師範學校。但，卻在師範教育中，感受到日本人對台灣人的不友善和受教的不平等，因而決心退學，暫以打零工維生，並且不斷學習、進修。

沒多久，湯德章就考上了警察（日治時代稱作巡查），期盼能夠「保護」台灣人，為「不公不義」的事情發聲。這段期間，因為眼見地方上有權有勢的日本醫生兼議員鹿沼，魚肉鄉民、危害台人。因此，冒著會被上頭懲戒的風險，訊問了鹿沼。結果，縱使提起了訴訟後，由於法官皆是日本人，鹿沼竟然「全身而退」。這個事件對湯德章打擊很大，期盼的「公平正義」無法伸張。進而促使他又從警察的崗位上辭職了，選擇遠渡日本東京研讀法學，為了作為一位律師（日治時代稱作辯護士）回來，替台灣人爭取更加平等的對待。

湯德章的「俠士」精神，於他當時在台南「林百貨」對面所開的辯護所中，可以一窺端倪。映入眼簾的匾額上頭，有四個大字：「伸張正義」！也因此，湯德章律師成為台南市井小民心中，重要的依託與英雄。可惜，隨著中國國民黨來台，又在1947年爆發了二二八事件。在那當頭，湯德章因病在床，但局勢急轉直下後，他的「正義感」促使其帶著惶恐與害怕的民眾，走向鎮靜。1947年3月11日，藉口抓人的中國軍，在市議會強行逮捕了湯德章。情急之下，湯德章趕緊把寫有台灣菁英的名單「燒毀」！這成了警備總部對其嚴刑拷打的理由，不僅打斷他的肋骨，更在3月13日將其拖行到民生綠園（現今的湯德章紀念公園）處決！在槍決前，湯德章大喊了三聲：「台灣人，萬歲。」

湯德章受難故事乘載土地的記憶

如此讓人震撼又迴盪滿懷的故事。在漫畫家蠢羊「挖掘」的過程中，也是充滿了「曲折離奇」，以及種種的「不可思議」！起初，蠢羊只是來台南進行一場「輕旅行」，但無巧不巧，她選擇的背包客站，恰巧位在「湯德章故居」的旁邊。也在半夜時分，悄悄地探了探外頭一眼，卻興起了「調查」這位歷史人物的興趣。因緣際會下，蠢羊光顧了台南最有名的「冰果店」－莉莉水果店，也才遇見充滿熱情的老闆，李文雄先生。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當這位台南歐吉桑表示：「莉莉水果店，就是從1947年創始的。」頓時，我感受到全身的雞婆疙瘩掉了滿地。李文雄先生熱情地招待了蠢羊，甚至花了兩個多小時，鉅細靡遺地講述了湯德章的故事，這幅屬於台南英雄的人物影像，才漸漸變得具體、清晰又充滿了溫度！

相信，蠢羊就是在那個時候，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畫下」湯德章的故事吧！甚至，當李文雄先生在提及多年前日本作家，門田隆將先生曾訪問他，並且寫出《湯德章：不該被遺忘的正義與勇氣》這本書時，蠢羊還一股腦地飛往了日本東京，請求這位日本人給予授權，期盼能繪出漫畫版的湯德章！在蠢羊的身影中，我看見了湯德章的影子。那份，不管如何，都要把「最想做的事情」，拼命留下來的「傻勁」。最有趣的是，從一場無心的輕旅行開始，連接了青年世代的蠢羊與老齡世代的李文雄先生，甚至串起了「台日」之間重新的交會！彷彿湯德章的生命經歷，又重新倒轉了一輪。

最後，蠢羊提及了「創作」的觸發，其實是來自饒舌歌手大支的歌曲，使其更加有靈感和動力進行下去。這無異也串連起中年世代和青年世代的火光交會，朝向一起讓台灣「更好」的方向前進！事實上，這是一本用「台文」畫出來的漫畫書。陌生的主題與消逝的語言，讓它的起步自然更加「艱辛」。但，誠如蠢羊自己所說的，「畫自己所愛的」、「寫自己所愛的」，才是不枉費生命意義的最佳註解呀！

從湯德章受難故事中走出世代與土地的深刻連結，可以發現：「台灣這塊土地上的故事，不僅讓人動容，也在不知不覺間，延續了傳承的火苗與價值精神的移轉！或許，在蠢羊身上，正是明確洞悉了湯德章靈魂深處的火光，才願意默默進行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吧！看在身為一位台南人的眼中，是異常感動與慚愧的。這樣珍貴的瑰寶，沒有理由台灣人不知道。」慶幸，在李文雄先生的奮力奔走；大支的生命樂曲；蠢羊的生動圖畫中，人們能夠一點一滴地保存那些被漠視的聲音、被遺忘的過去，以及最珍貴的價值！

（圖片來源：翻攝自蠢羊與奇怪生物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