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專題》打擊顧人怨黃牛1-科技搶票、虛假人頭、業者勾結⋯黃牛搶票手法百百種　文化部允諾修法！如何遏止大量搶票？罰鍰多少才會怕？都成棘手難題

隨著疫情趨緩、國境解封，許多國內外大咖都登台開唱，也讓黃牛橫行的亂象再現，例如韓國女團BLACKPINK 3月在高雄的演唱會，原價8800的搖滾區喊出40萬元的天價，天后張惠妹10場演唱會12分鐘完售，原價4800元的門票被黃牛喊價到2.8萬元。黃牛猖獗讓許多民眾忍無可忍，提議推動藝文表演票券實名制來杜絕這樣的亂象，而文化部也擬修法對加價轉售和大量掃票行為予以處罰。事實上，這種販售各種票券的黃牛歷史已久，但隨著時代變遷，買票方式從傳統的「現場」改為看不見的「線上」，黃牛取得票券的手法也日新月異，各種科技化的搶票方式，甚至出現集團式的經營，都令粉絲及主辦單位氣憤又無奈。

早期台灣社會娛樂不多，看電影是許多民眾主要的休閒娛樂，販售電影票的黃牛也隨之而生，當時黃牛就大喇喇地在戲院門口販售，而以現今最常被討論的演唱會門票來說，早期還得到售票端點排隊購票時，就時常發生黃牛提前卡位壟斷票源的現象，即使主辦單位祭出限購，黃牛也有應對手段，即發動「人海戰術」。例如2014年五月天在高雄舉辦演唱會，提前開賣的1000張門票雖已規定須設籍高雄才能購買，且每人限購2張，但仍出現黃牛帶著10多人插隊搶票而與現場排隊歌迷爆發口角的事件。

隨著網路時代的來臨，民眾漏夜排隊等待票券發售的情形已不復見，轉而在售票平台網頁購票，但往往對準時間，屏氣凝神地倒數「5、4、3、2、1！」後立刻按下購買鍵，卻仍時常出現網頁顯示「已售罄」，同時間黃牛卻已在各大社群平台上以高價兜售票券，甚至發生過還未開賣，黃牛就亮出票券加價販售，且清一色都是視野絕佳的前排座位或搖滾區。

藉由程式大量搶票的科技黃牛

到底黃牛是怎麼搶到票的？隨著售票轉向網路平台，雖然仍有黃牛以人海戰術應對，僱用工讀生包網咖搶票，若主辦方祭出「答對題目才能購票」的方式，則以「免費代購」的方式請歌迷幫忙作答。然而這樣單靠人力搶票的方式畢竟成效有限，隨著藝文展演市場的擴大，黃牛也漸漸走向集團式、科技化的手法，透過「搶票機器人」在短時間內搶下大量票券，即使祭出「答題購票」的方式，也可以透過程式跳過答題頁面直接購票，當歌迷還在輸入答案時，黃牛已經在統計買到的票券，準備在社群平台發文高價轉售。

2017年警方曾破獲一起黃牛集團案件，一名工程師與黃牛合作，針對國內各售票系統撰寫自動訂票程式（俗稱外掛程式），再加上數百個早就準備好的造假個人資料，在票券啟售時透過程式大量搶票，到手的票券再交給黃牛高價轉售，估算一年獲利可達千萬元。

此類「科技黃牛」案件也曾被提出討論，立法院2019公告的「防制黃牛票問題研析」中就曾提及，針對外掛程式、假帳號等行為，主管機關曾建議可依《刑法》電腦詐欺罪、妨害電腦使用罪、偽造文書罪來偵辦，但結論仍是「惟查該兩罪之法定構成要件與前開行為及結果有間，實務上亦查無因此定罪科刑之實例」，認為或許可比照《鐵路法》相關規定，將此種電腦犯罪型態的構成要件在《刑法》分則中增訂，並訂定合乎比例原則的對應罰則。

針對科技黃牛，售票平台也試圖遏止，例如去年韓國男團SUPER JUNIOR來台開唱時，傳出有訂單無故遭取消的情況，當時售票單位也出面說明，表示一直都有針對異常IP、使用雲端伺服器購票的黃牛做處置，訂單遭取消應該是被系統判定為異常或是沒有填寫真實姓名，且票券開賣後也一直巡視黃牛社團、取消訂單。雖然售票平台作出相應行動，不過這樣「土法煉鋼」的方式，仍有誤傷無辜的可能性，導致真的是要入場欣賞表演的歌迷好不容易搶到的票券，最後卻被認定為黃牛票而遭到取消。

不肖業者勾結黃牛

此外，黃牛票市場更不時可以看見票券還未啟售，黃牛就先亮出位置開放購買的情況，也讓許多民眾好奇，明明還沒開賣，黃牛手上的票為什麼能有這麼多票，甚至還可以「各種價位，任君挑選」？韓國節目中曾解析當地黃牛搶票手法，除了上述提到的「搶票機器人」方式外，該節目也揭露演唱會合作業者將獲得的票券轉賣的情況，而這樣「業者當黃牛」的情形在各國都曾發生，唱片公司、合作廠商、演唱會內部員工等因職務之便，在門票開賣前就分配到部分票券，其中一些不肖人士就與黃牛合作，將這些因職務之便取得的票券高價轉售。

這樣業者兼當黃牛的做法，無疑更令民眾感到憤怒，因此先前全球最大售票系統之一的Ticketmaster宣布收購台灣Tixcraft拓元售票系統時，由於Ticketmaster在海外有「Resale」功能，讓使用者可出售票券且不需以原價販售，就引來民眾憂心會助長黃牛風氣，而當時官方回應則強調「不適合台灣風土民情的功能會視情況刪減。」

面對黃牛猖獗，現行法規卻只有《社會秩序維護法》第64條「非供自用，購買運輸、遊樂票券而轉售圖利者，可處3日以下拘留或1萬8000元以下罰鍰」可裁罰，然而何謂「自用」難以定義，現今黃牛多在網路平台上賣票，甚至藉由主機設在海外的轉售票務平台賣票，即使有時在展演場館外仍能見到少數黃牛兜售票券，但多為老弱婦孺，且兜售的票券數目不明，在難以具體舉證、可能做白工的情況下，警方也難以取締，甚至這些黃牛們也不怕進警局，不僅是因為舉證困難難以開罰，即使真的被開罰，但賣出一張票的獲利可能就遠遠高於罰金，黃牛們不僅不畏懼挨罰，甚至有黃牛曾嗆聲「寧可把票燒掉，也不原價讓票」，態度十分囂張。

為了遏止黃牛亂象，有民眾在「公民政策網路參與平台」提議推動藝文表演票券「購票、取券、入場」三階段實名制，短時間內就突破萬人附議，達到提案門檻，顯示民眾對黃牛囂張的行徑已忍無可忍，文化部近日也允諾將朝修訂《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法》方向，併以行政罰及刑罰方式，對加價轉售及大量掃票行為予以處罰，消息一出讓民眾及業者都相當振奮，然而黃牛樣態百百種，面對低成本、高獲利的黃牛產業，祭出罰鍰真的有用？多少罰鍰才有遏止效果？又該如何杜絕黃牛大量搶票的亂象？這些都成了文化部及業者需要深入討論的棘手問題。

（圖片來源：BLACKPINK臉書、張惠妹臉書、售票平台網站、網友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