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專輯》中國傷很大還要擔心美日歐聯手

 

文／放言編輯部資深編輯　黨一馨

 

為期兩天的中美貿易會談8月23日在華盛頓結束，中美雙方沒有達成協議。但各國官員抵達美國首都，準備參加次日一場重要性遠超過中美會談的會議，這個會議相當不尋常，不但美國、歐盟（EU）和日本的貿易官員都與會，他們還有一個共識–打擊未指明「第三方國家」的不公平貿易。看來，川普在貿易戰中已然摸索出一條更有效的策略–孤立中國。

 

 

歐盟和日本沒指名但眾所皆知中國是犯事者

 

根據英國《金融時報》，早在去年12月，世界貿易組織（WTO）布宜諾斯艾利斯會議間隙，美國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以及歐盟和日本的貿易代表公布了他們的倡議，當時他們並沒有指明是哪一個國家在營造「由扭曲市場的巨額補貼和國有企業、強制技術轉讓以及要求採用本地產品導致的（所謂）不公平競爭狀況」。

 

但這幾乎不言而喻呀！歐盟貿易專員賽西莉亞•馬爾姆斯特倫（Cecilia Malmstrom）當時就說：「我們認為中國是一個明顯的犯事者，這不是什麼秘密。」這個三邊會議代表美國與中國的對峙可能還會發生重要變化。

 

川普17日才宣布對中國進口貨品課徵10%關稅24日起生效，中國才剛意識到川普可能是玩真的，次日就看到川普在推特上向蘋果（Apple）招手、奉勸蘋果將設在中國的供應鏈遷回美國。

 

然而，中國招架不住的惡夢可能是川普政府、歐盟和日本結盟，對中國的「國家資本主義」發動攻擊，「國家資本主義」可是中國過去40以來賴以維生的經濟政策。

 

川普摸索出更有效的貿易策略–孤立中國

 

報導亦指出，近月來，歐盟和日本加入美國的行列在WTO提起訴訟，指控中國通過強制要求外商與本國企業組建合資公司，目的講白了點就是實現「強制技術轉讓」。萊特希澤、馬爾姆斯特倫和日本經濟產業大臣世耕弘成（Hiroshige Seko）在5月份的一項聯合聲明中指稱：「任何國家都不應通過合資公司要求、外資持股比例限制、行政複議和許可證發放程序，來要求或迫使外國企業將技術轉讓給本國企業。」

 

貿易戰喊殺喊打，中國可能意識到，川普竟然從看似嚇唬人的諸多舉措中摸索出一條路–更有效的貿易策略–孤立中國。

 

據報導，今年川普同時對中國、歐盟、加拿大、墨西哥、日本和韓國發起貿易行動，川普一開始無頭蒼蠅般的亂撞幫中國政府卸下了很多壓力–歐盟和日本都就美國的鋼鋁關稅在WTO提起訴訟，這儼然支持了中國。

 

但自從川普在七國集團（G7）6月魁北克峰會上與G7盟友對峙的精彩照片公佈，有跡象顯示，全球四大貿易強國中的3枚真的有可能聯手對付中國。除了萊特希澤與歐盟和日本的會談，川普政府還在致力於鞏固與歐盟和墨西哥最近的貿易休戰，並努力與加拿大就修改後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達成協議。

 

對於川普把火力對準中國一個的努力會不會成功，許多人表示懷疑。「要做到這點，川普必須採取截然不同的行為方式，」一位歐洲資深銀行家表示，「歐洲人不相信他，他們也不應該相信他。」這位銀行家指出，川普反覆無常的行為可能會破壞任何與歐盟和日本的聯盟，他最近做出的退出WTO的威脅就是一個例子——歐盟和日本更喜歡在這個多邊貿易組織框架內做事情。

 

儘管如此，川普今夏與歐盟、中國、墨西哥和加拿大的瘋狂貿易會談還是加大了習近平承受的壓力，一年前的這個時候，習近平正在靜候那場確認他為中國最有權力領導人的中國共產黨代表大會召開。

 

中國官員體認到即便川普上西天問題仍不會消失

 

「2017年，中國執政圈的整體感覺是『一切都很順利』，」近來曾與習近平手下負責經濟事務的劉鶴以及其他中國最高級別官員會面的一位人士表示，「今年春季，他們認為川普的關稅威脅是路上的一點小顛簸。如今，他們認為，這並非一點小顛簸，而且即便川普明天就上西天，這個問題仍不會消失。他們還意識到，他們與歐洲也有貿易方面的問題。」

 

當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主席讓-克洛德•容克（Jean-Claude Juncker）今年7月來到北京參加雙邊峰會時，他直率地告訴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他也與川普和萊特希澤一樣，對中國的國家資本主義感到擔心。一位參加了容克與李克強會面的人士表示：「他向李克強傳達的訊息是，我們不一定喜歡川普的做法，但他並不是在無中生有。」

 

日本對中國在過去一年主動發起的和解感到驚喜。據一名日本官員稱，最近中國做出的一系列友好姿態都要「拜川普所賜」。這名官員補充稱：「川普的貿易政策一直在影響中國的外交立場。」

 

然而，儘管日本首相安倍晉三（Shinzo Abe）樂意抓住任何與中國緩和緊張關係的機會，但他更關心與軍事同盟美國保持良好關係。「中國希望我們跟他們一起，直接了當地批評川普的貿易政策，我們當然對川普的貿易政策非常擔憂，」這位官員補充稱，「但我們基本上也完全贊同川普有關中國的市場準入以及其他（貿易和投資）問題的觀點。」

 

中國領導層最終是會與美國一對一，還是會以一對多，也就是同時面對美國、歐盟和日本，這對中國而言很重要，特別是在中國繼續一場針對高風險金融業務的整頓之際（這場整頓導致投資和經濟增速放緩）。然而，中國也已開始認識到，川普的貿易威脅遠不止是空洞的恐嚇。

 

不斷升級的貿易戰只是美國「遏制」中國的前奏

 

習近平和劉鶴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川普一再威脅要就所謂竊取知識產權行為和其他不公平貿易做法對中國進行懲罰，一年多以來，習劉兩人一直在淡化這一威脅所導致的風險，今年5月，兩人終於醒悟過來，意識到這一威脅並不是在虛張聲勢。在那個月，川普推翻了財長史蒂文•姆努欽（Steven Mnuchin）此前關於美國暫不與中國打貿易戰的說法，宣布將在7月初對價值340億美元的中國輸美工業產品徵收懲罰性關稅。

 

川普已準備好授權加徵第三輪關稅（原文發表於9月11日，川普已於9月17日宣布加徵第三輪關稅），從而使受影響的中國商品總價值達到2500億美元，約為中國對美年出口額的一半。「中國人應該擔心川普，」川普的前政治顧問史蒂夫•班農（Steve Bannon）說，「他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在北京，越來越多的官員和分析人士現在同意班農的觀點，認為不斷升級的貿易戰只是美國「遏制」中國的前奏。「中美滑向一場新冷戰的風險正在增加，」對外經濟貿易大學（UIBE）教授屠新泉說，「對中國、美國和世界來說，這都將是一場惡夢。」

 

北京察哈爾學會（Charhar Institute）的王沖表示，中國目前在美國的問題不僅與川普有關：「共和黨和民主黨達成了一項共識，即他們應該努力遏制中國的發展。」

 

近期，在中共控制的出版物上發表的一系列權威文章中，中國官員們警告稱，中國面臨著美國精心策劃的一個「戰略遏制」新時代。

 

「隨著美國將中國定義為『戰略競爭對手』，中美關係將發生深刻調整。」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DRC）副主任隆國強8月29日在《人民日報》（People』s Daily）上發表文章稱，「當年的蘇聯、日本都曾遭到美國多措並舉的遏制。隨著中國經濟快速發展和綜合國力上升，美國對華認知與情緒全面轉向，重新定義了中美關係。」

 

「川普政府遏制中國的決心越來越明顯，」中國人民大學（Renmin University）外交問題專家時殷弘補充：「我認為下一輪關稅不可避免（當時川普還未宣布徵收第三輪關稅）。這場貿易戰將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隆國強的文章發表幾天後，中共黨刊《求是》刊發了一篇未署名的評論文章，也指責美國「為遏制發展中國家特別是中國的發展製造輿論」。

 

川普很靈活但他願意死磕的就是中國

 

即便是對中國的貿易和經濟政策持批評態度的人士也認為，中國官方對川普最終目標的這種解讀很可能沒錯。他們表示，川普唯一可能接受的對華貿易協議是習近平不可能給出的，因為這將包括中共在如何管理從產業政策到國有企業和人民幣等一切問題上做出讓步。還有人認為，川普的理想目標實際上是就是根本不達成協議，這樣他可以對所有中國輸美產品長期徵收關稅，從而徹底改變全球供應鏈進。

 

「川普政府裡的人現在明白，川普在很多事情上可能都很靈活，但他願意死磕的那樣東西就是中國，」班農說，「川普的焦點是將供應鏈從中國轉移出去。」

 

顯示這一戰略可能在奏效的一個實例是：福特汽車（Ford） 8月31日宣布，取消從明年起將中國製造的福克斯（Focus）汽車出口至美國的計劃。這些汽車原本將受川普政府8月對中國汽車出口加徵25%關稅的影響。中國最成功的本土運動型多用途車（SUV）製造商長城汽車（Great Wall）也在重新評估其向美國出口的計劃。

 

另一位向中國政策制定者提供建議的人士表示：「美國國家安全機構已將中國確認為戰略競爭對手，這是有理由的。他們的戰略是通過貿易遏制中國。」

 

與中國黨報黨刊上的強硬論調相反，川普今夏大力對中國輸美產品加徵關稅的舉動讓中國官員非常不安，他們本來都已經為艱難的金融改革忙得焦頭爛額。

 

在這種形勢下，與美國打貿易戰雖不理想，但越來越多的中國官員和他們的顧問現在也都認為貿易戰不可避免，至少短期內是這樣。

 

就目前來看，他們認為自己所能做的就是盡量限制不可避免的損害。「我們曾經希望不斷升級的貿易戰能迫使美國企業說服川普迴轉心意，但這個辦法沒奏效。」屠新泉教授表示，「因此，我們需要重新考慮我們的反制措施，不應過於咄咄逼人。如果川普想當個瘋子，就隨他去吧。」

 

 

（圖片來源：截圖自FINANCIAN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