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直搗】中國封閉像壓力鍋 小粉紅槍口對內 人民藉暴力電影紓壓

中國全國兩會閉幕後，央視新聞聯播評論稱，兩會「對外媒開放成效卓著，展現大國自信、開放、包容」。實情卻是相反，不但總理記者會被取消了，就連外長王毅的記者會上，一共21道提問，11人來自新華社等大陸官媒，9人來自外媒，絕大部分為與中國交好的一帶一路國家（如非洲坦尚尼亞），西方主流媒體中，僅彭博1家被點到。

中國在習近平整治下，文革重現之日已不遠？

全國兩會原本是國際探知中國政策走向的機會，現在連這僅有的窗口都關上了，代表中國口稱開放實則日益封閉，內部也越來越內縮化，以致原本不時對外征戰的小粉紅，近來開始瞄準「自己人」，進行以愛國主義為名的內部絞殺。

就在全國兩會召開前後，小粉紅無視當局嚴控輿論要求，把民族主義矛頭對準國內，包括諾貝爾文學獎作家莫言、中國全球排名最高的北京清華大學、以及飲料大廠農夫山泉，都成了他們口中的「新三害」。有評論憂心在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治下，文革重現之日已經不遠。

莫言2012年為中國奪得首座諾貝爾文學獎，在中國文壇地位崇高。據美國之音報導，2月底莫言遭中國網友吳萬爭（網名：「說真話的毛星火」）」向法院提告，指他的《紅高梁》等作品醜化了抗日戰爭期間的「八路軍」、抹黑中國人民，而頒給他諾貝爾文學獎「是因為他的作品符合西方的政治正確」。

吳萬爭要求法院判決莫言向每個中國人道歉及賠償1元人民幣的名譽損失費，共15億元人民幣，雖然提告迄未獲法院受理，但他對莫言的批評引來許多小粉紅追捧，微博轉貼超過1萬次，連中國駐巴西里約熱內盧總領事李楊也加入撻伐，稱莫言為「遼瀋戰役紀念館」撰寫的題詞：「炮火連天，只為改朝換代；屍橫遍野，俱是農家子弟」，是十足的「政治反動言論」。

在莫言之後，北京清華大學也成為「愛國者」圍攻對象，小粉紅給出的理由是美國政府先前制裁了包括「國防七子」在內的多所中國大學，但不包括清華，表示清華有見不得人的「勾結境外勢力」。

「第三害」則是中國飲料業巨頭農夫山泉。上月底「娃哈哈」集團創辦人宗慶後病逝後，同屬知名飲料公司的「農夫山泉」就成為小粉紅攻擊對象。有網友稱農夫山泉創辦人鍾睒睒年輕時曾獲宗慶後提攜，質疑他另創品牌是「忘恩負義」（鍾已澄清否認）。還有小粉紅稱農夫山泉出品的「東方樹葉飲料」包裝上介紹「日本抹茶發源史」，加上日本淺草寺五重塔圖片，都有「媚日辱華」之嫌，於是中國各地掀起「下架農夫山泉」聲浪，似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農夫山泉7日回應事件，稱產品包裝上的建築圖案是根據中國寺廟建築形象所做的藝術創作，描述也展現了中國茶文化對世界的影響，展示了「民族自信」。不過這番聲明並未平息坊間的抵制潮，近日農夫山泉銷量和股價雙雙下跌不止。

農夫山泉董事長鍾睒睒日前突然宣布，已卸下旗下12家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職務，引發許多聯想與揣測，懷疑在當局「國進民退」的政策下，農夫山泉會不會被以公私合營為名給沒收了。

這幾件事端中，以莫言被出征最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因他不但稱不上反動，甚至曾主動向中國官方靠攏。例如2012年他領取諾貝爾文學獎時，就拒絕回應任何關於劉曉波2010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但身陷囹圄的問題。另外在2014年，莫言參加習近平主持召開的文藝工作座談會後，更稱「習近平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元首都希望中國人民過上好日子。」

這樣一位堪稱謹小慎微的大作家，竟然也成為小粉紅的狙擊對象，讓不少中國民眾十分氣憤。尤其莫言身為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遭小粉紅攻擊後竟無其他作家聲援，更讓大家寒心。微信公眾號「大劉人間故事」就質疑「中國作家、中國文學的骨頭在哪裡？」

這位莫言的粉絲還說，如果這次沒有一個中國作家出面為莫言說話的話，將不再閱讀任何一位中國作家的作品，不再購買任何一位中國作家的書籍，因為這就證明中國的作家沒有「靈魂」、沒有「骨頭」，他們寫下的文字與他們的靈魂是不相符的。

中國藝術家季風向自由亞洲電台（RFA）認為，事件如果繼續延燒，「就會跟反右運動和文革時期一樣，剛開始是將提出反對意見的人噤聲，接下來是攻擊沉默的人為何「不唱讚歌」，再下一層就是找「唱讚歌不賣力」的，人們就「一層層的倒下去」。

眾多事件背後不排除有商業暗黑勢力操作，在流量已成一門生意的今天，別有用心的網友就扛著「愛國」旗幟到處出征。但官方的縱容與默許，利用這類小粉紅充當工具人帶風向，轉移大眾對經濟問題的關注，也成了幫凶。微信公眾號「基本常識」作者項棟梁11日就發表文章，以反諷式寫作要求官方為仇恨行為樹立統一規範，指「是時候出一版權威認證的『仇恨指南』了」。

項棟梁文章總結，由於當前辱華和傷害民族感情事件多發，導致愛國群眾恨錯對象、過度仇恨、超期仇恨的情況屢有發生。因此，有必要盡快出台一份權威認證的「仇恨指南」以及配套的「辱華行為仇恨排行榜」和「愛國群眾仇恨實施辦法」，每日在中央電視台「天氣預報」欄目發布，以便愛國群眾及時了解掌握最新仇恨名單與仇恨指數，做到「應恨盡恨」、「有序仇恨」、「精準仇恨」才是大國風範。

「周處除三害」成中國網民宣洩出口

文章發布後引起網友討論，有人批評，愛國者「快成為精神病代名詞」、「為流量不擇手段的自媒體禍國殃民」。從莫言被出征到農夫山泉被圍剿，在在顯示大陸民情存在極端躁動，猶如壓力鍋需要宣洩，例如觀看「爽片」抒壓。這就解釋了台灣電影《周處除三害》最近在中國上映，為何短短一週票房賣出4.1億元人民幣（約18億台幣），而且成績持續攀高，甚至可能成為今年最叫座的電影。

這部電影的故事十分單純。描寫的是一個身患絕症的殺人犯，臨終前希望「人死留名」，發現自己在台灣通緝要犯排行榜上竟然屈居第三，於是決定要除掉在他前面的兩個人。該片導演是來自香港的黃精甫，一大特色是畫面非常暴力血腥，尤其結局教堂一幕，用近10分鐘拍攝阮經天逐一槍斃數十人，血流成河。《周處除三害》就是一部崇尚暴力美學的電影，敘事方式有點像艋舺這類黑道電影，在台灣的票房並不突出。大約只有5千萬台幣。

奇怪的是，這麼一部有大量敏感暴力、血腥和宗教情節，存在爭議的社會寫實片，為什麼能通過中國當局嚴格的審查，而且還這麼叫座？

日本媒體人矢板明夫認為，這可能和這幾年中國經濟不好、當局對言論管控越來越嚴格、很多人生活越來越壓抑有關。看到電影裡，小人物用暴力反抗社會、大開殺戒的故事，會達到舒壓的效果。在中國的網路上，對「周處除三害」最多的評價是：這是一部「爽片」。

專欄作家吳鯤鵬則指出，《周處除三害》，觸發了蜂擁而至的觀影者們內心最敏感的神經，也暗合了這一時段的社會心理。在電影院燈光黯淡的那一刻，就為一切的蠢蠢欲動，默默按下了計時鍵，同時也讓人們坐在漆黑的螢幕中，在兩個小時內，完成了一次從懦弱到勇敢的真心話與大冒險，讓很多走出影院的人，直呼過癮。電影，讓緊繃的大陸社會，達成了一次情緒無意識下的集體宣洩。這極有可能就是這部電影在中國大陸成功的關鍵所在。

（圖片來源：周處除三害臉書，農夫三泉官網；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傅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