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焰飛芒】中國河南儲戶抗爭的魔幻歷程

習近平7月12日以信件向在廈門參加「海峽青年論壇」台灣青年宣示，「青年興則國家興，青年強則國家強」。兩天前的7月10日，鄭州才爆發河南村鎮銀行上千儲戶抗爭事件，這些中國青年們大清早在人民銀行鄭州中心支行大門前集會，怒吼「習大大，查河南」「李克強，查河南」，公然向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總理李克強嗆聲！

暴力事件曝光

流傳在網路的影片顯示，河南當局出動了數倍於抗爭人數的警力，以一字長蛇陣衝擊人群、以雙龍搶珠陣包夾人群，再動用拳腳對抗爭群眾一陣暴打，最後統統把人帶上大巴士或救護車。當天午後，已有灑水車在人民銀行支行門廳洗地，沖掉地上的血跡。

一些中國網友把這些抗爭儲戶譏為「廢青」，意為頹廢憤世、毫無成就的青年。這些儲戶並不廢，他們精心策劃、成功組織了這場抗爭行動，吸引了國際主流媒體聚焦，讓中國政府大失顏面，主管官員心生畏懼。抗爭與鎮壓的訊息雖然在中國境內被全網封殺，卻在當天即擴散到推特，路透、CNN的英文報導將這個事件傳播到國際社會，美媒《紐約時報》、美國之音，英媒BBC的中文版網站的報導，則讓華人世界周知。

河南儲戶抗爭行動逼出了官方迅速回應。河南許昌市公安局在7月10日宣布，已逮捕一批村鎮銀行弊案幕後嫌犯，涉案犯罪集團自2011年起，就通過河南新財富集團等公司控制多家村鎮銀行，以虛構貸款的方式非法轉移資金。河南金融監管當局7月11日針對儲戶的訴求宣布，將對河南4家村鎮銀行無法提款的儲戶分批進行墊付。參與抗爭的儲戶難免遭到秋後算賬，當局派人登門騷擾、威脅。

嚴密抗爭準備

此次鄭州事件是中國官民的頂尖對決，是中國民眾維權抗爭的里程碑，也是中國自2011年烏坎村事件以來最大規模民間抗爭事件。群眾抗爭步調齊一，凌晨五點就在人民銀行支行集合完畢；橫幅大標語、手牌小標語事先備妥，在現場層次分明地亮出。中國社會控制嚴密，維穩氛圍肅殺，這麼大規模的抗爭行動，沒有被情治單位事前探知而「消滅於萌芽狀態」，令人訝異。合理解釋是：中國高層進行著權力鬥爭，有人對抗爭行動放水。抗爭民眾也在籌劃階段發揮了智慧，他們不用中國的微信等通訊軟體聯絡，而使用俄羅斯人開發的通訊軟體Telegram或是VPN（虛擬私人網路），避開了中國網路警察的監控。

抗爭儲戶深通吸引外媒之道，拉開的橫幅祭出符合普世價值的抽象理念，讓外媒嗅到「顏色革命」的味道。這些標語包括「反對河南政府壓迫，要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抵制河南警察暴力對待儲戶，反壓迫，要求人權法治」。橫幅上有一條標語「反對河南政府腐敗、暴力，40萬儲戶在河南破滅了中國夢」，前半句在另一個橫幅以英文呈現，公然「向境外勢力遞刀子」。

值得注意的是，有一幅照片顯示，第一排抗爭儲戶舉出的標語是「樓陽生有通天關係就可以辦訓誡中心、無訪村、賦紅嗎？」樓陽生是中共河南市委書記，河南的一把手；「通天關係」暗指樓陽生是習近平老部屬，受到縱容包庇；「訓誡中心」類似勞動改造場所；「無訪村」指的是沒有民眾上訪請願的順民社區。「賦紅」則是強行把維權儲戶的健康碼轉為紅碼，使他們必須居家隔離。這句標語概括了習近平人馬樓陽生的暴政。

另一方面，抗爭者在人民銀行支行門廳的水泥柱上貼了毛澤東像，另一個角落則有幾名抗爭者拉出五星旗和大幅毛澤東像，作為護身符，也讓這個場景的影像易於在中國境內流傳。有中國網友以北京方言「雞賊」形容抗爭儲戶，意指這些人狡猾善於計算，同時帶著點猥瑣。

便衣刑警毆打人民

今年是中國敏感的年分，習近平欲在下半年舉行的中共20大會議尋求連任第三屆總書記，建立領導人終身制，抗爭儲戶吃定了中共不欲在20大之前引發社會巨大的不穩定。果然，7月10日河南當局清場畫面流出，網友諷刺：「坦克呢？」不但沒有坦克，連警棍、催淚彈都沒有上場，也不見制服警察出擊，只見理著平頭、服裝劃一、進退有序的白衣人與黑衣人，他們先是手挽手組成人牆，之後衝擊、毆打、瓦解群眾。由外觀和動作來看，這些人應是河南省調遣的警察、輔警以及警校生，他們穿便衣進行鎮壓，以把毆打群眾招致的怨恨轉嫁給黑社會。官方在抗爭現場出動了無線電訊號遮蔽車，和群眾打電子戰。群眾遭到暴力清場時，沒有反擊，以免觸犯更重的罪。但許多人也沒有逃跑，他們知道進行抗爭必須有所犧牲，慘遭毆打的畫面能引發外界同情。現場流出畫面顯示，有孕婦站在第一線嗆警方，有乘輪椅的男子參與抗爭，被警方打到昏迷。

河南儲戶抗爭事件發生後，大批網友到美國駐華大使館官方微博留言，以隱語傳播此事：「為什麼海豹突擊隊登陸鄭州毆打我國民眾？」「群眾授權美帝干涉內政：快去河南看看。」其中有一些小粉紅被翻出過往挺俄的言論，引來嘲笑的警句：「河南儲戶怎麼不去俄國大使館微博下面求救？」「平時挺俄國，關鍵時刻求美國。」「有事漂亮國，沒事反美帝。」

一個群體抗爭行動必然有紛歧的意見、有不同的組成分子。河南儲戶中有小粉紅，也有民主派。他們的整體表現儘管很荒誕、很魔幻，卻體現了一個事實：中國民眾隱約知道民主、人權等普世價值是中國諸多問題的解方，連小粉紅也打心底相信美國是公道的化身，俄羅斯不是。河南儲戶抗爭事件打開了一個破口，中國的高壓維穩擋不住人民為切身利益搏命，中國的洗腦宣傳防不了普世價值的認同，後續效應將是巨大的。

（圖片來源：yahaha72132144推特、sonia51832065推特；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傅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