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焰飛芒】張善政「百疏一漏」的危機處理

張善政 9 月 1 日登記參選桃園市長，他擔任宏碁副總期間涉及的研究報告抄襲案纏身，農委會已成立調查小組。張善政在登記現場強調「老東家宏碁」為他發聲明澄清，標榜「我過去在宏碁、在 Google 這些國際級的科技大公司任職 」。他把自己的人設抬得愈高，和他涉及的抄襲案對比愈強烈。

抄襲案被《鏡週刊》踢爆當天，8月30日，張善政在電視鏡頭前三度強調對研究成果「非常驕傲」，當天在臉書又提了一次。另一方面，他並未全盤否認研究報告有引用資料未註明出處，說「萬一萬一有百疏一漏的話」，他代表團隊跟農委會致歉。一面道歉，一面高喊「驕傲」，這種道歉姿態看不出誠意，但見心虛。他在重要談話把成語「百密一疏」口誤為「百疏一漏」，顯見方寸已亂。

自己說不清楚事理，他尋求外援，聯絡標案的主事官員、時任農委會資訊中心主任林貞。林貞立即發臉書文為張善政開脫，雖然短暫帶起了風向，卻自爆張善政當上行政院長後以科技預算大幅挹注農委會，「遠超過資訊中心挹注宏碁的經費」。林貞也是張善政主持研究案的評委，彼此是監督與被監督的關係，張善政卻能對監督者呼之即來，兩人的不尋常關係，自然引起外界追究。

張善政當天傍晚發臉書文回應研究報告抄襲案，以「身正不怕影子斜，嚴正反擊選舉抹黑！」開篇。他實際做的，卻是「拉大旗作虎旗」，拖宏碁下水，呼籲不要「顛倒是非來抹黑優秀的本土企業」。他連累老東家，在文中表示對宏碁「過意不去」。第二天，張善政再度發文嗆聲，「綠營請衝著我來，別傷害本土企業」，桃園市議會國民黨團卻出面強調這是宏碁承接農委會標案，「如果民進黨認為標案有問題，涉及官商勾結，麻煩告宏碁公司」。這話雖然有反諷意味，卻讓民眾看到對國民黨團對宏碁的刻薄。

除了情緒反應，張善政以「研究報告跟論文寫作性質完全不一樣」來辯駁，這也成為藍營為張善政護航的主調。這個觀念大錯特錯！

依《著作權法》第 52 條，撰寫學術論文有著「教學、研究」的正當目的，可在合理範圍內引用他人已公開發表著作，只要註明出處，就不構成抄襲。張善政主持的研究案，宏碁總共拿了農委會 5736 萬經費，研究報告是為「商業目的」引用他人著作，比學術論文受到更嚴格限制。引用資料即使註明出處，若未取得著作權人授權，也有違法之虞。

研究案子報告〈日本農業應用線性規劃法〉被比對出整整 2 頁內容、約 1200 多字來自《商業周刊》的封面故事，未註明出處。如果一家媒體如此盜用競爭對手的內容，肯定被對方怒控侵權。這篇報告也引用了《商周》製作的圖表「斗南鎮新佃農團隊的創新農業生產概念」，雖然在附錄註明了「摘自商業周刊第 1043 期」，同樣有侵權疑慮。搬開《商周》的個別立場，圖表是媒體花錢雇用美編製作的，豈能容他人免費拿來營利？

這種「能拿就拿」精神，充斥在該研究案 2008 年的結案報告中。〈無線感測網路在農業領域的管理與應用潛力〉這篇子報告，記錄了審閱委員：台大生物產業機電工程學系江昭皚教授的審閱意見，其中一項是「引用文獻資料未於內文適當處註明引用出處」。儘管被江昭皚教授打槍，報告「意見回覆」欄也表示「已於報告中進行修正」，這篇報告仍被《鏡週刊》揪出有兩處段落分別抄襲自羅清岳文章、南台科大資管所碩論，未註明出處。

〈食品安全鏈中的牛隻個體管理及追蹤分析〉這篇子報告，除了被《鏡週刊》揪出有兩處抄襲， 22 個解說圖或照片構成這篇報告的重心，解說圖有英文標註，顯示這些圖拷貝自國外，但僅在「參考文獻」籠統交代出處。張善政團隊有取得著作權人授權使用這些圖片嗎？

政府出錢請你做研究，不是請你複製貼上。你的研究報告蒐集資訊，要消化成自己的文字；你的圖表，應該以研究經費請專人繪製。如果需要引用他人的心血結晶，依商業規則取得對方授權，才是正途。

此外，研究報告引用的資訊註明出處，格式雖然不必像學術論文那麼嚴謹，仍是有必要的。否則，業主如何判斷你的訊息是否可信？如何知道你不是瞎編的？

宏碁的主力產品包括個人電腦、筆電、顯示幕，零組件不是自產就是花錢買來的。宏碁團隊生產的研究報告，同樣使用了一些他人著作為零組件，怎麼就不付錢？你有研究經費啊！文、圖創作就那麼不值一文？看在我這個創作者眼裡，感到憤懣不平。

張善政團隊有巨額研究經費卻出現抄襲行為，許多創作者，包括寫稿的、寫歌的、作詞的、拍照的，難免產生相對剝奪感。宏碁拿的 5736 萬經費是納稅人的錢，研究報告抄襲遠比碩士論文抄襲嚴重。提名張善政參選的國民黨主席朱立倫，把抄襲案引發物議說成「執政黨低級抹黑、潑髒水手段」，毫無反省。這件大案，創作者有感、納稅人有感，國民黨高調護航，張善政帶爭議參選。就讓它繼續產生外溢效應，讓選民做出裁決吧。

（圖片來源：張善政臉書、GRB政府研究資訊系統；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傅建文）